王阿青

凹3:Wangaqing

【澜巍】晚青(七)

赛车手误入大山被扣下来当老公的故事。。。

摩托车手赵云澜x乡村教师沈巍

大家好我是晚青湾写得最快的女人王阿青

【七、雨中草原】

  赵云澜不知道为什么跑。不就是撞死一头牛吗?但是他觉得沈巍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。

  说实话,赵云澜有点怕。这夜晚有太多不确定性,潜伏着野生动物和大自然的冷酷无情。汽车是唯一的避风港,但看沈巍的架势,汽车在撞死牛的那一刻变成了定时炸弹。

  他们穿越雨中草原。黑云逼压,妖魔鬼怪般地,赵云澜几乎不敢相信这里与几个小时前恬静辽阔的草原是同一地界。有牧民用铁丝拧成栅栏,深夜里根本看不见。沈巍走在前面,突然扑通一声倒下去。

  “沈巍!”赵云澜心中一颤。

  “我没事。”他站起来,满脸都是泥水。

  “你流血了。”赵云澜拉过他的肩膀。

  “先走。这里有铁丝,小心。”沈巍毫不犹豫。

  他们来到山脚下,峡谷深处,不避雨,风却变小了。两个男人不再说话,默契支起帐篷,把金属深深插进草原沼泽里。赵云澜的手也被划了几个裂口,但他感觉不到。

  双人帐篷,配备两个睡袋。条件艰苦,必须忍着浑身僵透的泥水钻进去,才能扛过一晚上的冰冷风雨。赵云澜没受过这种苦——他觉得来到晚青湾已经把这辈子的苦都受了个遍。但是为了沈巍,他克制自己不能叫苦。

  “你冷吗?”他们钻进各自睡袋里,赵云澜察觉沈巍抖得厉害。

  “沈巍,告诉我为什么?撞死头牛怎么了?我可以赔钱,你别担心啊。”

  沈巍在睡袋里缩着身体,赵云澜能看到他的指甲里嵌着泥土,他不言语。赵云澜便凑近了些。感受到他冰凉虚弱的呼吸。

  赵云澜等了很久很久。

  

  终于,沈巍张开嘴,他说了几个字,大雨吞没他的声音,似是呜咽。赵云澜只能挪动睡袋,离他更近。

  “我的弟弟……”他听见沈巍喃喃。这声呼唤穿过深山,没有尽头,再被大雨打压,永不会有回音的。

  沈巍和沈业同一年考上大学。家里却一人的学费也负担不起。沈巍选择把录取通知书藏起来,让沈业去城市念书。支付学费的方式不是软件转账也不是银行卡,而是他哥哥寄过去的塞满面额不同的零钱信封。信封之间的阻隔越来越长,寄的是千山万水,厚厚的一层,塞的是沈巍的血汗。

  沈业在大学里兼职,成绩也优异。两人靠着来往信件相依为命。沈业毕业后,沈巍得到了弟弟的回报,生活条件比以前好了不少,也不再城镇里辛苦劳作,而是在晚青湾办了个学校,一砖一瓦盖上了沈巍绵长的寄托。

  沈业新买了车,有种衣锦还乡的意思。那天的风雨也是这么大,沈业撞的不是牛,而是人。

  “人和牛怎么能一样?”赵云澜忍不住打断。

  “一样的。”沈巍摇了摇头,他眼里似有泪水:“都一样……”

  半夜山里撞了人,救护车警车没有一个能来。沈业把伤者抱进车里,焦急地奔去最近的村庄——寺寨乡前面的黑虎湾。一路上沈业发觉有马队跟着,马的身躯像是鬼影,马蹄哒哒声如同催命。他几乎是被押送到黑虎湾,被拽下车。那些是土生土长的游牧民,夹着马鞍,走到哪都是风沙泥土的原始味道。

  人快死了,沈业要救,伤者所在的村庄牧民却不管不顾。包括伤者的亲属,见人可能救不活,只是哭。哭肿了眼睛,也没想过把人送出去。他们要沈业把车和随身财物留下,大学生沈业虽说在农村长大,却绝想不到人会有价码,和牛羊没什么区别。他坚持要报警救人,殊不知这救人对他们来说是花钱,杀人却能挣钱的。

  见沈业不愿意,他们直接说杀人偿命,马鞭一甩,就有人群应和。这应和声传了一湾,暴雨般封堵村庄,没人敢为沈业帮腔,沈业进入黑虎湾,再没能走出来,沈巍寄的信也一去不回。死人藏在红土里,变成白骨分不清原本模样。这就是山。大雨把血冲刷干净无人问津。这就是水。

  “这怎么……”赵云澜的手在不经意间握紧了睡袋边缘:“这……”

  赵云澜自觉算见过世面,却对沈巍口中的故事一字也不愿相信。大山里村民纯朴是真,无知也是真。无知生成苦难,苦难又被压榨成罪恶的。这罪恶不是一个人,而是成百上千,根深蒂固,拔不出脚来……沈业就是被这成百上千的无知害死。

  

  那大湖,表面再美,也是淹死过人的。

  撞死的是一头牧民的牛,留下车,他们也知足。但人如果留在这里,就是无底洞,非得掏出什么东西不可。山里牧民时刻走动,来往车辆少之又少,他们稍稍留意就能察觉端倪,成群的马如果把车扣下,少说也是卸下车主一条胳膊。所以只能把车留下跑。

  “我们在这里也很危险。”沈巍说,“天快亮就赶紧走。”

  “这……”赵云澜还沉浸在震惊之中,“这报警啊!”

  “我报过警。太多次了。没有人愿意上山里。凶手是谁,也没人能说的清……没人愿意说。”沈巍趴着,把头埋进布料,能听见他把牙齿咬得咯咯响。

  “这是条人命啊!”赵云澜狠锤地面:“他是你弟啊!”

  “我当然知道……”

  “就算警 察不来,不是还有……还有你们村民呢?你是晚青湾唯一的老师啊,他们不帮帮你吗!”

  “晚青湾也是一样,要是牛羊被撞了,也会把人扣下!”这是沈巍第一次对赵云澜大声讲话,“再说他们怎么帮我?晚青湾黑虎湾没什么不同!”

  赵云澜用一只手撑住地面,另一只手握紧拳头把睡袋打得咚咚响:“那你还给他们教什么书啊?沈巍?你教什么书?有用吗,见死不救,教出一群白眼狼来!”

  沈巍躺在他旁边,听赵云澜提到教书,语气软下来,随着赵云澜的敲打,身体明显瑟缩了几下。嘴唇颤抖,强忍下赵云澜的怒意:“孩子……孩子他们什么都不懂……”

  

  赵云澜看沈巍。头顶是大雨纷纷砸在帐篷上的声音。当他说“孩子”的时候,就那两个字,刺得赵云澜浑身掏心挠肺地疼。他既心疼,又觉得悲愤,情绪堆叠,不能自已,只能对着沈巍发泄。

  “对不起,我……”赵云澜锤地的手僵在半空中,“我不该这样对你说话,是我不好……”

  沈巍只是闭着眼摇了摇头。赵云澜却快哭了。

  “你让我抱抱你吧。”赵云澜说,“我能不能……抱抱你?”

  沈巍没有拒绝。他只是安静地,蜷缩在睡袋里。赵云澜挪动身体,然后一只手臂环上他,手掌盖过沈巍的后脑。他的胡渣在沈巍头顶轻蹭,闭上眼睛,在接触沈巍的瞬间,就好似看到了什么浩大的景象,平地起巍峨般的。暴雨中的草原,辽辽无边,他们两人融为深夜里的一个点。

  

  “你不必……”沈巍在他怀里说:“你不必同情我。”

  

  赵云澜摩挲他的头发:“老子要是同情你,直接给你打钱多好,我干这么多吃力不讨好的事干啥?把命都快搭你手里了。”

  

  “你……”

  

  “嘘。”还没等沈巍说完,赵云澜就捂住了沈巍的嘴。“你听。”赵云澜压低声音,“是不是马蹄声?”

  

  

  


 

  ps:撞死头牛这件事情,是我在西北听纹身师大哥说的,套了很多遍话他才讲。他们跑了半辈子山路,牛羊据说是最怕的动物,狼都是其次。撞死了是要扣下车的……真假参半,就随便写写,不必较真!!如果真的冒犯了在山里的朋友,那我就删文然后哭唧唧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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